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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小百清泉
有人说,一个人时常想起逝去的亲人,是因为血缘的关系,我不知道这句话对错与否,我仅仅是一直不由的想起我的祖母:
她总是不成不变的穿着破旧的碎花单衣,干扁瘦黄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、带着一丝胆怯、而又难以表达的感情的尴尬,和她那走路带着一股风的急促,嘴里一直神神叨叨的听不清楚的语言。
她总是那样。
我想她是习惯了,我也习惯了。
后来我成年后,尤其是最近几年,生活有了负担,突然而来的折磨,不断磨亮了我的眼睛,等她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在我脑海中浮现的瞬间,我想我是明白了她许多:
那些看似怪诞的举动,并非是她习惯了,那一切这和她生活过的地方有关,和她的一生的经历相关。
我想我是理解了我的祖母。
我记忆中的祖母,是一个中等身材,偏瘦,话不多,最醒目也是最不起眼的是她朴素的装扮,总是碎花,甚至磨灭到都没有颜色的差别;最普通也是最难堪的是她的肤色,错落到仅有土色和黑色交织过的痕迹。
我想,这一切也许是因为她一生都在土地里谋求生计,在烟火中过完了她短暂而又匆忙的一生的缘故。
在我的记忆中和听闻中,她甚至都没有走着进过一次县城,即使后来有了一天仅有一趟早出晚归的班车,她也没有坐着去过,那座不怎么繁华的小县城。唯一去过的一次,还是在病危中,躺着,只可惜那时她已经人事不省,双眼微闭。
不过,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,这是农村妇女最正常的事情,也是最正常的生活。因为没见识过,也就没有差别,没有比较,自然不觉得难堪,或者自惭形秽后有的那种不安。
……
我的祖母,姓康,出生在靠近洮坪林场的康河村,那里是红崖河上游一个临河不大、却略显偏僻的村子,不仅仅的是因为那里只住着几十户人家,而是交通极其不便,每次去都只能是步行,一走就是大半天。
不过,越是偏僻的地方,就愈是奇异。其中让我最惊讶的是:
古老的康河村竟然被河水自然分割为上下两个小村子,一个在河水西岸,一个在河水的东岸,隔着数里的距离。而河水则颇为人道的绕过了村落,在狭窄的山间柔顺的呈现出一个极致的“S”型,河水上串下连,从山上俯瞰,多少有些“太极图”的意蕴。
其中,靠上的东岸,是康河的老庄,住着二三十户人家,外太祖父的康氏家族世代便落户于此。据祖母说,她家也曾是村里的大户,是山区唯一的殷实的富户之家,仅一座极大的二进二出院落,便可以窥见一斑。
二十多年前,我七八岁去康河老庄的时候,从老庄的村口眺望,一抬眼便看见河边一处高门大户,高屋俨然,炊烟袅袅,便是祖母的娘家。进入院中,遍布着大大小小、甚是光滑的鹅卵石,像是已经有了数百年的光泽。院中的正中,则是一间七间的厅堂,开阔气派,颇符合外太祖父家主的威严之势。
绕过院落,到了院子后面,有一天崎岖的土路,那是进入后山的必经之路。听祖母说,她小的时候,路旁有一座康氏所建茅草亭,名唤望山亭,亭子旁还有一口终年水旺的山泉,冬暖夏凉,不仅可以供全村人饮用,也可以供进山之人备用。
只可惜,现在进山采购的商贩少了,茅草亭也不知那年倒塌了,水泉也跟着沦落成为了一潭时有时无的死水。沿着水泉上的一条光秃秃的小路,便可以登上西边低矮的山岗,山顶稍平,建有一座极小土地庙,俯视着山脚下的村落。
比起败落的院落,四周的房屋则稍显粗陋一些,皆是高低不一的土培房屋,但归置整齐,它们紧紧的围绕着院落,像众星捧月一般。
院落临东不远,是一座不大的山丘,形似鸡冠,地势陡峭,是座青石之山,其上松柏成林,山丘下青竹繁茂,山丘之旁则错落着几块不大的菜园,边上零星散布着几棵寂寥的核桃树和柿子树,挂着几棵秋实。
我记得,儿时没少惹的村里几个顽童树下徘徊,逗几身烈狗狂犬。
诚然,这已经不是它最鼎盛辉煌时代,如今想来,我看它之时,处处可见的是残破和败落,只是依稀残留着那一缕曾经盛极一时的痕迹罢了。
这是我对康河老庄仅存的模糊记忆,不知现在,它是否还在,或是已经满目全非?
……
靠下的是下庄,是康河下游不远的村落,名字很绕口,唤作:角儿下,地道的读音无法用拼音表述,大概是jiaoerha,因为字典里也没有可以表述它的字,所以只能勉强的记下它的读音。
角儿下,它依山傍水,十几户人家沿着河堤错落分布,与大路隔河相望,唯一连接外界的是一座用铁卯连接的简易木桥,甚为不便。
听祖母说起,每到暴雨肆虐的季节,猛涨的河水就会冲走木桥,很多时候更会漫上过去石头堆砌的简易的河堤,所幸的是,那里的人们都习惯性的提前搬到山坡上的暂避,一般河水,是没有损失的,顶多就是冲走了木头临时搭建的房屋,等祈祷着河水早日退去之后,再砍些木材再修建一座而已。
甚至,有些人胆子大一些,趁着暴雨洪流,摸下山坡来到河边,就可以拦截住一些建屋子木料,随便还可以有意外“收获”,打捞许多后山里人种的青涩的豌豆和土豆。
若是大洪水,后果将会是家破人亡,无处安身。
所幸的是,祖母曾经提及的那场百年前的大洪水,都仅仅安然的存在村里祖祖辈辈的口口相传的故事里,没有发生过。
不过,我听完感觉很害怕。
有一年的冬天,我和祖母去过下庄去看望祖姨母,就曾见识过这座被洪水冲走了修,修了冲走的“倔强”的木桥。
木板很窄,仅仅能并立一双儿童的双脚,看材质大概是质地不怎么结实的松木,最匪夷所思的是均匀的分布着大小一样的圆孔,走上好摇摇晃晃的,很是危险。
最可恨的是,木板上有一层浓霜。
那时,我记得我只有七八岁,也有过踩涅石飞速过河的经验,可面对这座奇葩的桥,我站在桥边直接就吓傻了,愣在了原地,不敢迈步。
但祖母却昂首阔步,如履平地,数步便过了桥,站在了河对岸,脸上带着笑,看着我,鼓励我勇敢过桥。
最终,我依旧没有勇敢的走过那边木桥,祖母无奈只能背着过桥,我记得我吓得都没敢睁眼。
后来我想,也许是被这座窄滑的木桥彻底的吓跑了勇气,或者是因为这座桥的被冲走的“悲惨”故事所影响,担心自己也被冲走的缘故。
总之,在那座木桥存在之时,我从没有真正的“跨越”过它。
后来,听祖母再次说起那座木桥,便更加的感觉恐怖。
祖母说,她和祖父刚刚结婚,有了我的父亲,有一年也是严冬,她和祖父吵架,一气之下便回了娘家,可谁曾想被严厉的外太父亲赶出了家门,祖母无处可去,便去了祖姨母家,上了这座桥,不料脚下一滑,险些将尚在襁褓中的父亲,丢下了木桥。
“您难道不害怕吗?”
我很替她担忧。
若不是祖母她走惯了木桥,一把抓住那个婴儿,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呀,那不没有没有现在的我了?
想想都让人后怕。
可祖母却说:“我当时也没觉得害怕,只是觉得很委屈,没想那么多,后来一想,得确很危险的,不过总算是过去了……”
过去了?
过去了究竟是危险的木桥,或是是别的什么?
听完这个故事,我更觉得,这座木桥让人望而生畏,而走桥的人更是让我肃然起敬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