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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里依稀的长白山

这些年,因为职业原因,不停地奔波在大江南北,自然地名山大川也去过不少。早些年就曾有一次盛夏赴长白山旅游的计划,然而因为杂事而未能如愿。前些年,我曾拜访了著名动物小说作家黑鹤。他郑重地向我推荐了野生动物保护专家胡冬林,并说他常年扎根在长白山体验生活,在动物保护方面卓有成效,国内还没有一个作家如此长时间地扎根深山老林。于是,我就赶紧和胡老师联系。他接到电话很是开心,说你们赶紧来吧,要想避开旅游高峰,最好是6月中旬来长白山,还能有住处。如果是7月份来,住处就很紧张了。

我经过一番了解才知道,胡冬林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写动物小说作家的其中高手,也是对野生动物保护很有作为的一个作家。他经常一个人和围猎野生动物的人“开战”。为了编选我策划的一套大型文学丛书—《名家动物小说典藏书系》,我想一定得见见这位有传奇色彩的作家。我觉得我策划的这套名家荟萃的丛书阵容里不能少了这个环保卫士—胡冬林。我接受了他的建议,在前些年6月的一天踏上了去长白山的旅程。

如他所言,6月到长白山还真是划算,还真是游人不多,所以吃住行都还很惬意。我提前了半个月买飞机票,还是买到了8折的机票。看看是较大的航空公司—南航,也就放心了。谁知道,从北京到长白山的飞机,虽然每天都有,但是安排飞行的时间上都快近乎是“红眼航班”了——晚上9;45才起飞。想起了会有惬意的长白山之行,想起来很快就能见到胡老师,也就没有在意,毕竟也就是一个半小时的飞行,一咬牙一跺脚,不就挺过去了吗?

其实是不然。那天晚上偏偏就赶上北京下了一场罕见的雷阵雨。来到北京首都国际机场,只见这里的雨竟然比市里下得还大,没有办法,只好耐心等待。只等到了两个小时之后,飞机才懒洋洋的起飞。由于机场滞留的飞机太多,光是在跑道上起飞,就用了快一个小时。等飞机飞到天空,也快午夜12点了。

飞机在夜空中艰难地前行,不时遇到强气流冲击。飞了近两个小时,才飞到长白山机场。因为事先通过胡老师找了一个当地司机李师傅接站,否则还真是麻烦。大家都随眼惺忪地出了站。我向停靠的几辆出租车紧张地张望,正好李师傅的电话打了过来,他热情地把我们迎了进去。我使劲睁大眼睛,环顾四周,只见这个机场外面的广场也小的可怜,也不过能停靠几十辆汽车。机场外面并没有什么路灯。好在李师傅路熟,几下就开出了机场。很快汽车就进入了笔直的公路。只见路两面都是茂密的树林。李师傅虽然在车里等了好长时间,但是精神状态还很好,他开始了他的介绍。

李师傅动情地说,车子的左面是白河林业局的森林作业林,已经砍伐了好几轮了,剩下的都是小树。我把车窗摇下来,仔细端详,这些所谓的小树,也都是一个人才能抱得过来的树木,按照我们的见识,其实也都不小了。而车子右面的树林都是原始森林。我注意看了一下,都是很茂密的树林。此时,我使劲地呼吸着这来自原始森林里的富含氧离子的空气,那真叫一个“醉”字!闻着闻着就有些陶醉了。没有想到,这空气居然这么好闻!是那种混合着树木、花草、泥土、河流清香的空气。这些在北京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是根本闻不到的。由于路上一个人没有,车子开得很快,也就是半个多小时就来到了名为二道白河镇的所在。

这是一个人口不到7万的小镇。始建于年。本来属于吉林省延边州安图县,前些年因为长白山重新划归了隶属关系,就把这里改为池北区。因为长白山还不具备建立市的条件,长白山成了自然保护区的建制。隶属于省政府直接领导,长白山就不再属于原来的延边州管辖,而独立出来,下辖两个区,即池西区、池北区。不过由于二道白河叫的时间久了,也叫的顺口,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这里还叫二道白河镇。加上这里还有4个省政府的不同的行政单位,所以机构似乎还没有理顺,人们也懒得去说。

来到了宾馆,已经是接近后半夜3点了,办好入住手续后,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。

早上9点多就起床了,因为据胡冬林说,这里有个山货大集,每个月是逢五逢十。大约在上午十点多种,我们在他的带领下,来到了镇中心不远的一条街。只见这个长约一华里的街上,路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:既有当地的山货,如各类中草药、各类蘑菇、木耳,各种野果,也有一些生活用品,包括各类小宠物的出售。问了几个老乡,有的是在早晨5点多就在这里摆摊了。这里人流如梭,人们似乎像过节一样,用心挑选着自己心仪的物品,有的在叙着家常。这里没有什么耕地,不出产农副产品,所有这些都要考从外地运来。自然地价格也不菲。我们一边赶着集,一边和胡冬林聊着野生动物的话题。

赶完了集,看看下午的天气还算晴朗,在胡冬林的建议下,立即从长白山自然博物馆的侧面徒步进入了长白山原始森林。二道白河镇被人们誉为长白山第一镇,整个镇上都被林区包围,是名副其实的森林小镇。在镇的中央就是“美人松公园”。我们来不急欣赏这里奇异的自然景致,因为想着要去原始森林里探奇,不由得加快了脚步。

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,就来到了原始森林。看得出,这里时常会有当地人在此出出进进,类似塑料袋、吹过的食物到处都是,一堆堆,像个小垃圾场,使我们大倒胃口,以为是走错了地方。再往里面走一会儿,垃圾就没有了,看得出这里似乎是很多人没有到过。真是遍地荆棘,几乎没有路,我们在密林中穿行,迎面而来的都是像苍蝇一样大的蚊子,嗡嗡地飞来,赶也赶不走。我拿起柳条枝,胡乱拍打着,还是管点事情,不过手上还是咬了几个大包。据说,这里有余种植物,还有30多种经济价值很高的物种,如红松、长白落叶松、柞木、水曲柳、核桃秋等。我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,看着这些新奇的植物,真是赏心悦目。走了一会儿就见到了湍急的河流。据胡冬林讲,这里地处“三江之源”(松花江、图们江、鸭绿江),大小河流8条流经区内,有冬季不冻、四季长流量稳定等特点。看着这些像溪水一样的小河,很难设想,它们会成为汹涌的三大河流的源头。

走了一会儿,我们就发现了在一棵需要几人才能环抱住的大树下,有一片被狗熊所踩踏的地方。我们仔细端详着这棵树,树上分明有熊的爪印。据说,长白山至今还有不少熊经常出没,大约有30头熊。此外像金钱豹、野猪、狍子、野兔、野鸡等动物也不少。遗憾的是我们无缘与这些动物照面,也不清楚它们生活的领地是否还算安全,食物链是否完善。不过,从这些动物时常在此出没,就应当庆幸,这里的动植物资源还是很丰厚的。

在一棵躺倒的大树,我们看到了一大片蘑菇。于是欣喜若狂,摘下了这些雪白的蘑菇。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采摘蘑菇,那种收获的喜悦是难以言状的。因为临行前了解了一些知识,知道了一些颜色绮丽的蘑菇,往往有剧毒,所以当遇见好多这些蘑菇后,都及时避开,以免遭遇不测。在采摘蘑菇的过程中,还发现不少大树上面都有特殊的记号,是用刀子刻上去的,问友人得知是当地人在采到人参后留下的记号,证明在它的对面曾经采到人参,告示后来者,这里可能还会有,是一种善意的提醒。

走着走着,森林里又下起了小雨,异常地闷热。此时我的衣服都湿透了,鞋子里也灌了不少水。更要命的是,再往前走就没有路了,必须攀岩而上。在胡冬林的帮助下,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,好歹爬上了岩顶,好家伙,至少有5—6米高,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居然征服了这个岩石。胡冬林见状,略带开玩笑地说:“小赵,你看看你,我比你大这么多岁数,爬这个岩石易如反掌”,我赞许地看了看胡冬林。

是啊,从外表上看,胡冬林就像是一个地道的长白山人了。古铜色的脸庞,和蔼的笑容显示出他对长白山的无比陶醉和热爱。此时看看天色不早了,因为林子里树木密度大,黑的早,再不走,就会迷路了,于是我们立即踏上回去的路途。在森林里折腾了这4个小时,浑身的力气早已用尽,于是沿着二道白河的河边往回走,很快走出了这片令人心旌摇荡的森林。

回去后马上到餐馆把我们采摘到的蘑菇做成了菜,吃起来还真是鲜嫩润滑无比。

为了真正能一睹长白山最高峰天池的真颜,趁着转天下午1点时正好晴天,我们立即踏上了长白山主峰之旅。又是雇的李师傅的车子,他依然当起了义务导游。看得出他对长白山的一草一木都很有感情。这位曾经的林场职工,介绍起长白山不次于专职导游。他说,长白山是国内十大名山,也是东北境内的最高峰,这里开发较早,年就得到开发,建立了自然保护区,以后逐渐完善起来。现在是独立的保护区建制,下辖两个区。这里还是中朝两国的界山,应当是国内保存较为完好的一片原始森林,总面积21.5万公顷。

从二道白河镇开到长白山山门,也就是30多公里,不到半小时就到了。上长白山旅游共有3个路径,分别从北坡、西坡、南坡登临。而二道白河镇是长白山的北坡,是登临长白山的最佳处,能看到长白山大多数的代表性景点。进山后坐的是景区提供的大巴,车票是元。开到山顶也就是半个多小时,中间换乘了一辆中巴,整个过程无需爬山,直接到山顶。

长白山本是亿万年前形成的火山锥体,在山顶上,我看到都是一个个火山喷射口。站在顶峰上,四周一片静寂,云雾一团团、一簇簇翻卷着,整个山脉巍峨坚挺,并处处被积雪覆盖,以长白山天池为代表,集瀑布、温泉、峡谷、地下森林、火山熔岩林、高山大花园、地下河、原始森林、云雾、冰雪等旅游景观为一体,长白山不愧是一座圣山。而天池又是三江的源头,也是中朝两国的界湖。据说这里的游客以韩国人最多,每年多达几十万人。像我们到达山顶时,周围几乎都是韩国游客。他们面对瑰丽的山顶惊奇地睁大眼睛,连连惊呼。

此时山顶的风力达到了6-7级,几乎站不稳。然而众人还是焦急地等待着云雾赶紧散去,以便于看到山顶下面的湖泊——天池。老天也真是有眼,就在我们焦虑万分之时,几团云雾争相从天池上空散去,露出了翠绿色的湖面,人们赶紧拍照,向下面吐着舌头。也就是几秒钟,大团的云雾很快又遮住了湖面,而且越来越厚,还下起了下雨,想在短时间内散去,几乎是不可能的了。好在还看到了天池的真面目,也就不枉来天池一次了。据说曾有一个韩国游客,来了七八次长白山都没有看到天池,因此还是义无返顾地每年来,就是为了要看到天池一眼。这么说来,我们还是很幸运的了。

从天池下来,还是乘坐的景区中巴车,下山时,心情就很放松了。先是看看长白山瀑布,因为还不是雨季,瀑布的水并不太大,也没有想象中的壮阔。友人大多数是草草地看了一眼,就纷纷披着雨衣来到了绿渊潭。应当说,这个景致虽然是新开发出来的,然而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,比瀑布还亮丽。只见山中的一汪绿水,像个缎带,飘在长白山上,可以说是绿的醉人,很少能见到这样的绿色,这是因为这里没有受到任何污染的缘故。在它的对面就是小天池,景色相对就很逊色了。不过这里曾是武打片《笑傲江湖》的一个拍摄景点,倒是引起了游人一些兴趣。

此时我看看手表,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,于是赶紧来到最后一个景点——地下森林做长白山最后一瞥。说是地下森林,其实这个景点就是在地上,是在原始森林中开辟出一条木头栈道,让游人深入原始森林,并从中欣赏各类植物。这是一条绿色栈道,走在上面像是走进了绿色植物带。走在上面,使劲地呼吸着森林里的空气,浑身就别提多舒坦了。可惜的是,这里到下午5点就开始往外面轰游客了,因为是工作人员5点半下班,况且如果天黑了,也容易走失。我们紧赶着也就走完了栈道的一半,就临近闭门的时间。还好留些悬念,为的是今后能多来几次长白山。

这次匆匆的长白山之行,我们同胡冬林就动物保护以及动物小说创作进行了连续4天的畅谈,他还谈及了自己的身世。谈到和偷猎分子做斗争,并成功游说一个长白山的知名猎手放弃了捕猎行为。这个人我们也见到了,并一起吃了饭。聊了一些长白山的野生动物保护现状。看到他饱经沧桑的面容,因为常年在长白山奔波而有些憔悴时,我也在不停地劝告他注意身体,并尽快将新写就的动物小说作品发给我。谁知,这一等就是好几年。这部书稿至今也没有等到,成为了我职业生涯中的一大憾事!

前几年5月从媒体上得知,他因为积劳成疾,在63岁时就英年早逝了。作为一名环保作家,作为曾经写过《野猪王》等动物小说名篇的胡冬林,为野生动物的生存奔走呼号,为长白山的环保做出了自己独特的贡献。践行了一个有责任感的作家扎根人民、为时代代言的信念。每每想起了长白山,我就想到了胡冬林为长白山的自然生态的和谐所做出的一切努力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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